悲情禹作敏:中国第一庄崩颓背后的故事

2014-07-01来源 : 互联网

假如真的有所谓的时光隧道,许多人会选择回到三十年前,回到改革开放发轫的时代。中国历史上这次规模宏大的改革,*先是经济的改革,而中国这样一个十几亿人口的农业大国,吃饭问题是天大的事,农村改革也一定是十分重要而又十分复杂的事情。在改革开放的前几年里,****每年发出的一号文件都是关于农村的文件。
在农村的改革中,有几个村子是引人注目的,北方有大寨,有大邱庄,中部有***,南方有华西村。这几个村子实际上是几个标本,身上长的就是改革的年轮。
今天,我们将总结改革开放的三十年,用审视的目光回顾三十年所走过的曲折道路,由此,我们怎么也绕不开中国农村的广阔田野,绕不开这几个曾经或仍然大名鼎鼎的村庄。
大邱庄是命运多舛的地方,也是有着许多神**说的地方。这篇文章,在一定程度上揭开了幕布的一角,但是,窥视秘密的感觉,与当年亲历伤痛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其实,历史的*手已经抚平了曾经留在这里的伤口,以至于许多年轻人不知道这样一个地名。但是,抚平的伤口也是伤口,疤痕依旧存在。我们无意揭开伤口,回*昨天,是为了更好地记住历史留给我们的教训。
道理很简单,在今后的经济建设和改革中,还会有跌跤的时候。我们希望少一些弯路,少一些伤痛。
悲情禹作敏——大邱庄经济标本崩颓背后

1999年,天津市和平区睦南道122号,被判入狱20年且*终获得保外就医“照顾”的禹作敏,刚刚从天津武警医院被转运至此时日未久,时年69岁。
斯时,其身形枯槁,面容憔悴,抑郁、焦虑、困顿之态溢于言表,相较6年前的谈笑风生、威风八面,实已判若两人。
当这位曾叱咤中国农村改革风云数十载的瘦削老人,于当年10月2日深夜大剂量吞食安眠药并于次日凌晨一时许客死天津天和医院之际,举国上下正大张旗鼓地开展建国50周年的盛大庆典。尽管天和医院周围的马路上排满了自发前来凭吊者的车辆,但孤寂清冷的氛围依旧令人感慨万千。家道中败的禹氏家族对于再度来袭的痛楚,显然已缺乏理性承纳的坚强神经,他们提出,要“接书记回家”。嗣后,天津市委、天津市政法委集体研究决定,驳回禹作敏家属提出的关于迎接尸体回大邱庄的请求。
10月5日,禹作敏尸体在天津*化。
一缕青烟腾空而起,人称“华夏**村”的大邱庄一代精神**就此灰飞烟灭。历史,总归是不容回避的。时值今日,改革开放即将踏入第三十个年头,在过去的这段艰难曲折、步履维艰的改革岁月里,大量的理论家、实践家为国家的痛苦转型乃至繁荣富强,尝试做出抑或已经做出了*大贡献。在各种问题复杂纠结而尖锐难解的广大农村,其推进改革步伐难度之大,教化群众改变观念任务之重,是显而易见的。正因此,禹作敏于静海县大邱庄主倡的改革实践,无论如何是近代中国农村发展史上绕不过去的研究标本。
1978年前后至1993年,禹作敏带领大邱庄老百姓,走出了一条与传统农业生产经营方式截然不同的发展道路,取得了世人瞩目的经济成就和**地位。其后,却因种种不合常规逻辑的做法,其本人被课以严刑,获刑20年,且株连次子禹绍政刑期10年。自1993年至1999年,除却其母病逝于乡而得以片刻还家外,禹作敏再未得到任何机会回到大邱庄。
一时引起且延续至今的*大争议是,对禹作敏这样一个于社会主义事业做出过如此*大贡献之人进行的*终判罚,是否真正体现了公平与正义?另外,执行前是否真正深入考虑过该事件之处理对大邱庄整体经济所造成的震荡幅度?**与地方各级政府对禹作敏的事前干预是否已经尽职?伴随着作为大邱庄精神**的禹作敏的倒掉,整个大邱庄经济几近陷入全面崩盘的境地,且此后数年一直未见抬头之势。到底谁该为大邱庄经济的衰败负责?
更为值得思考的是,如此缺乏系统尊重的动作,势必会对后来的农村创业**以*大挫伤,难道这就是改革者的下场?
为探究事件发生的深刻根源,《财经文摘》记者深入一线,调查数月,循着这位曾红极一时的奋斗者多年前踩踏的印记,试图在禹作敏时代结束15年后,重新归纳总结那段历史,希冀通过各种复杂的事件纠葛,通过大量的细节故事,告诉世人一个真实的禹作敏,一个真实的大邱庄。
无畏的改革
20世纪70年代,在“全国农业学大寨”*为红*的关头,1958年入党、1974年正式出任大邱庄党支部书记的禹作敏,曾四度前往山西大寨参观学习。
其时,被铺天盖地的红色革命热情鼓舞到热血沸腾的禹,对从窑洞里钻出来的憨厚农民陈永贵亢奋的“战天斗地”精神深表钦佩,甚至就此将陈视作自己的行动榜样。1973年,陈永贵得到毛泽东赏识进入中南海“主政”全国农业,此事令禹作敏更是认定,已“贵”为国家副总理的陈永贵,就是他改革与奋斗的方向。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受到陈永贵以及当时举国上下狂热极左的**环境感召,1974年冬,禹作敏带领全村男女老少迈出了改造大邱庄面貌的*为原始的一步。模仿陈永贵的样子,他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带领大邱庄群众一干就是三年,仅仅凭借土筐和铁锹以及老幼相加也不过4000人的力量,累计动土竟然达到410多万方,硬是把7000多亩高洼不平的盐碱地改造成为了横平竖直的肥田沃土,甚至还修了7条比京津公路还宽还直的大道,以及几十条能走马车和拖拉机的小道。
“我是禹作敏培养的,我入党,禹作敏是介绍人。我跟他干了整整20年,从1978年改革,一直到他被抓,我一直没离他的身。”村民李风光对《财经文摘》记者讲述当年大邱庄的奋斗历程时,情绪十分激动。
据他说,昔日大邱庄,“春季白茫茫,秋季水汪汪,春种秋不收,糠菜半年粮”,“宁吃三年糠,有女不嫁大邱庄”,“都穷光棍子,说不着媳妇。从书记改革,这个面貌一下子就改了。”对于大邱庄和禹作敏来讲,*为深刻的反省与改革发端于1976年至1978年间。伴随着扭曲人性的十年“文革”之结束,曾经备受追捧的所谓“大寨模式”与“大寨精神”,开始迎来广泛的质疑与批判,而当年整个天津地区学习大寨*为狂热且甚得毛泽东夫人江青赏识的模范村——宝坻县小靳庄在**风波中所遭遇到的人格分裂性伤痛,亦令禹作敏醍醐灌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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